朱塞佩·加里波第广场,Marc Lieb 抿着刚冲泡好的浓缩咖啡,沉醉其间。朝霞为这座“永恒之城”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。他第一次来到罗马,但并非影只形单。与他相伴的是一辆绰号“V2”的赛车,累计行程已超 50 万公里。它的全称为保时捷 356A 1600 GS Carrera GT,因其车牌号 WN-V2 而得名。V2 是赛车界的传奇:它曾征战过当年几乎所有重要的欧洲赛车比赛和拉力赛。意大利 Mille Miglia 一千英里拉力赛,纽博格林一千公里耐力赛,以及西西里岛的塔格·佛罗热(Targa Florio)等各大奖赛都曾留下它的身影。
![心驰神往之地: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gallery/rome_3.jpg/jcr:content/rome_3.jpg)
V2 赛车可提速至 200 km/h。而 Lieb 曾是勒芒总冠军,在多项世界拉力赛中拔得头筹。二者联手,理应是最佳组合,但这段《Christophorus》佳话,在 62 年后才姗姗来迟。
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 1959 年。列日-罗马-列日(Liège-Rome-Liège)拉力赛是当时世界上最艰难的公路拉力赛。全程不休,赛程长达 5,000 多公里。赛事组织者 —— 比利时的皇家赛车联盟(Royal Motor Union)没有办法在赛程中引入连接赛段。104 位参赛者中仅有 14 位到达终点,且没有一位不带罚分全身而退。
![356 A 1600 GS Carrera GT, 2021, Porsche AG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gallery/rome_7.jpg/jcr:content/rome_7.jpg)
当年 Paul Ernst Strähle 和 Robert Buchet 轮番上场,经过 86 小时鏖战,最终艰难赢得总冠军的头衔。作为保时捷当时最耀眼的德国个人车手,这是 Strähle 所取得的最重要的胜利,也是这辆著名 356 赛车创下的最傲人战绩。这场 1959 年的拉力赛其实“名不副实”。当年的罗马人不希望赛车出现在假日的城市中,因此赛段经过了多次更改,中转点更是移至彼时的南斯拉夫。
![偶像:](/dam/jcr:4c1cdb0c-62e4-4327-8e24-1813b437b0f3/rome_8.jpg)
这一次 V2 终于抵达了意大利的首都。Lieb 爱上了这座城市,醉心于 Carrera 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它简单低调的操控方式中。他知道这辆赛车的价值。2016 年,满载着勒芒和世界锦标赛冠军的荣誉后,他结束了 14 年保时捷厂队车手生涯,转战客户赛车领域。Herbert Linge 是他的终极偶像。“毫无疑问,他是我所认识的最酷的人!”40 岁的 Lieb 崇拜地说道。
担任斯蒂夫 · 麦奎因的替身的 Herbert Linge
出生于 1928 年的 Linge,将毕生的职业生涯奉献给了保时捷。1943 年他作为学徒加入保时捷,而后担任过赛车技师,赛车手,一手创建了稳步发展至今的美国客户中心。此外,他还曾在电影《勒芒》中担任斯蒂夫·麦奎因的替身,为魏斯阿赫的测试场地定址,作为 ONS(德国最高赛车协会)创始人荣获联邦十字勋章。他在 ONS 致力于为赛车运动引入更多安全保障。“在列日-罗马-列日拉力赛中,我们日以继夜地比赛,而且没有任何隔离带,在今天简直不敢想象。”他回忆着这一传奇的比赛。
1954 年,他同 Helmut Polensky 一道摘得桂冠。此后,他便同挚友 Paul Ernst Strähle 携手参与这个赛事及其他公路比赛。“只有团队作战才能赢得列日-罗马-列日拉力赛,”Linge 说道:“每三个小时要更换车手。副驾车手必须要睡觉。Strähle 可以办到。我有时会在检查站替他签字,他对此毫无所知。而我从来没有闭上过眼睛。”
他在车上一刻无法合眼,不仅仅是因为赛车穿越狭窄道路和碎石小道时的速度飞快,还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 V2 的技术状态。他熟悉这辆车的每一颗螺栓。Linge 曾试驾过 356 的所有车系。“人们知道我在摩托车赛上积累的经验,因此也对我予以充分的信任。一开始我们每天会制造三至四辆车。试驾后,我必须当晚向费利·保时捷汇报,哪些车表现优异,哪些必须回炉改造。”Linge 作为技师的声誉在厂队的赛车手和拉力车手之间传播开,1954 年他成为备受欢迎的拉力赛副驾领航员。“他们告诉保时捷先生:Linge 可以搞定一切。”
![回首: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gallery-2/rome_6.jpg/jcr:content/rome_6.jpg)
这位魏斯阿赫人所潜藏的顶尖车手素质,很快就展露无疑。此外,他也因不让赛车受损的驾驶技术而闻名。即便在副驾驶位置上,他也极力推崇温和的换挡方式。“同步环经不起折腾!”Linge 在 5,000 公里车程内仅更换 4 至 5 次制动衬块。“山地测试前,我们会更换前方的衬块。一旦它们有磨损,汽车就会变形。我们没有使用刹车垫片,而是鼓式刹车。”这一最高功率达 125 马力的发动机,搭载由垂直轴驱动的四个凸轮轴,对火花塞形成极大的考验。“在每个连接赛段前,一旦我们有几分钟的领先优势,我就会更换火花塞。这是我们在有限时间内唯一能做的事情,否则就会落后于他人。”
![Marc Lieb, 356 A 1600 GS Carrera GT, Rome, 2021, Porsche AG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gallery-2/rome_10.jpg/jcr:content/rome_10.jpg)
我们必须要考虑当时的情况:部分公路赛被纳入世界锦标赛的范畴,为了比赛团队要驾驶 V2 从斯图加特奔赴其他欧洲国家,然后再重返斯图加特。当时加油站的位置分散。Linge 说:“在特别测试前,我们想要尽可能减轻赛车的燃油重量。技师会乘坐一辆大众巴士提前出发,在约定地点的公路边放置好 20 升的汽油罐。没有人会去偷拿。大家互相帮助。如果其他人遇到麻烦,我也会倾力相助。”而当他寻求帮助时,一段同 Paul Ernst Strähle 的友谊就此展开。
Linge 与 Paul Ernst Strähle 的友谊
上司一直是他坚实的后盾。1952 年 Linge 可以在周末借出公司的大众巴士。当这辆车半道抛锚时,他被指引到 Strähle 家位于 Schorndorf 的修理厂,在年轻老板 Paul Ernst Strähle 的协助下,车子得以重新上路。几周后,他们再次意外地碰上。这一次 Strähle 用他的大众甲壳虫将 Linge 和朋友的摩托车从泥潭中拖拽出来。Linge 向他许诺,如果他能在保时捷的事情上有所回报,一定竭力而为。
![静止岁月: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rome_5.jpg/jcr:content/rome_5.jpg)
1956 年驾驶技术已炉火纯青的 Strähle 购入一辆二手 356。但同其他装有从保时捷 550 Spyder 沿用的 Carrera 发动机相比,他的 1.3 升发动机毫无竞争力。当时保时捷 356A 1500 GS Carrera 以 100 马力,850 千克总重量,200 km/h 最高时速,12 秒百公里加速度树立了新的标杆。此外,Strähle 获知,保时捷正在筹划制造一款 GS Carrera GT。GS 为 Gran Sport 的缩写,可供选择的 GT 版本意味着轻质部件,赛车排气装置和为耐力赛量身定制的大油箱。
GS Carrera GT 的前身
虽然这些车型对于 Strähle 都遥不可及,但他从 Linge 那里得到消息,一辆搭载他梦想发动机的事故车亟待出售。悬挂部件与动力总成均完好,底盘却在事故中受损。原本这辆车计划拆开出售。但 Strähle 向保时捷询问,能否在取得费利·保时捷同意后,从 Reutter 购买一款替代车身。于是在最高层的授权下,Strähle 终于在量产版本诞生前拥有了一辆 GS Carrera GT,颜色是他梦想的亚德里亚蓝。“这是 356 的孕育期”,2010 年83 岁高龄辞世的 Strähle 曾如是形容这一阶段的赛车。
![脚踏实地:](/.imaging/mte/porsche-templating-theme/image_690x388/dam/pnr/2021/History/Christophorus-Coming-Rome/rome_2.jpg/jcr:content/rome_2.jpg)
这辆赛车已然拥有顶尖的配置,但两位朋友多年一直孜孜不倦,不断优化完善它。下班后 Linge 便直奔 Strähle 的修车厂。在他协助下,1957 年这辆车终于装上了一台 1.6 升的 Carrera 发动机。提及这段经历,Linge 依然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:“我们一直使用最好的材料!有时候我们可以给它装上还没通过工厂最终检验的部件,减震器或者其他零件。”作为试驾车手,他深谙一些配件的优势。1957 年他们在 Mille Miglia 一千英里拉力赛获得总成绩第 14 名,级别赛冠军的成绩。这是 V2 创下的首个胜绩。此后它一路凯歌高奏,将无数冠军收入囊中,直至 1964 年 Strähle 告别赛车运动。
“客户赛车始终是我们的目标"
虽然当时 Linge 对 V2 的熟悉度远甚于其他赛车,但他强调:“客户赛车始终是我们的目标。每一款赛车都必须获得市场的认可。我们可以生产 20 或 30 台车,连保时捷 917 也是一款客户赛车。费利·保时捷先生对此给予厚望。我们没有做任何广告推广。他一直说:‘赛车运动才是最佳的宣传途径’。”赛车运动对于品牌的意义至今从未改变。
![穹顶弧线:](/dam/jcr:fd5dbd14-657a-4a96-84fd-e02875340c00/rome_4_2.jpg)
退休后的 Linge 仍对后辈予以密切的关注。在他创办的保时捷卡雷拉杯赛上,Marc Lieb 大放异彩,而后从客户运动转向职业赛车运动,在世界各大赛事上斩获胜利和头衔。“每一次见面,我都从 Herbert 身上获益良多 —— 他的知识是无穷的宝藏。”Lieb 说道。
身为汽车技术工程师的 Lieb 望向后视镜,向着斗兽场的方向进发。V2 宽大的方向盘被 Linge 和 Strähle 安装的各类特殊仪器所包围。转数表上还贴有 3,500 rpm 的标签。低于这一转数,Carrera 发动机就发挥不佳,Lieb 也对此深表认同。“如今保时捷一年可以制造 250 至 300 辆客户赛车,但秉承的理念始终如一,”他继续说道:“我们不仅仅在售卖汽车,更是在执行我们的战略项目规划。从保时捷 718 Cayman GT4 Clubsport 到陪伴厂队出征的 911 RSR,对这些车型感兴趣的人,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问题的解惑。他们更渴望了解车的适用领域,能够同哪位厂队车手携手,以及能获得什么技术支持。”
研发、赛车运动和销售
EMV 部门是德文 Entwicklung,Motorsport 和 Vertrieb(研发、赛车运动和销售)的缩写。在保时捷集团中,它代表三个领域的交集。这一部门覆盖全球市场运营组织,与各个区域主管合作紧密。2017 年Lieb 在 EMV 开启了第二段保时捷事业。“我们同 Herbert 有着一致的目标,即同客户携手赢得比赛。”和当年的 Strähle 一样,如今的个人车手也是保时捷备受尊重的品牌大使,可以直接同集团对话。正如 Linge 60 年前所做的,大客户经理与个人车手联系紧密。保时捷工程师将客户反馈的一手信息直接发送至魏斯阿赫。二者均从中获益匪浅,无论过去还是现在。
Marc Lieb 将 V2 飞速开往城市南郊。他同这辆无价之宝一道穿梭在城市交通中,他温和而熟练地换挡,时而轻踩脚下的油门。不同于 1959 年,这座城市现在几乎不见游客的踪影。当这辆漂亮的古董车伴随低沉浑厚的引擎声驶过时,行人挥手致意,警察也竖起大拇指。阿庇亚古道上的建筑宛如它的共振器。Lieb 深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想要将这座有着 2,000 多年历史的城市尽收眼底。“今天的一切都是历史的延续。”V2 终于来到罗马,而他正身置 V2 中。“50 万公里的里程,古老的座椅,驾驶舱,一切是如此不同,却又如此熟悉。当你踩下油门的瞬间,便能感觉到:这就是保时捷!”
版权信息
本文最早刊发于保时捷客户杂志《Christophorus》第 399 期
文:Heike Hientzsch
图:Markus Bolsinger